记忆里，每清明前后，即使没雨，阴云总也会出演主角，扮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悲壮，制造一种万人齐哀告天灵的气氛。

         清明节，上坟是主题。那就是用印着伟人的真钞买来印着玉皇的假钞；用真金换来的假银和用真钱买来的假钱，再附上或真或假的酒水，佳肴，美果，点糕，当然，随着时代的进步，还有更多更多。。。。。。。。

         小的时候，随父亲给去世的爷爷上过坟。有点怯怯的……看着父亲在一个小土丘前的几块砖上放一张纸，再摆上自家蒸的豆包(四个)，点上一炷香，再把提来的酒(水)撒上一圈，最后一道程序是拿铁锹添几培土，父亲的嘴里还嘟哝着一些甚么话……噢，对了，点燃香之后，还要跪下来磕三个头……那时的我，憨憨的却也知道怯！！！眼睛看着父亲做着这一切，心里却会盯着那个小土丘想﹕那里面会躺着一个人吗？那个人什么样？他是不是很害怕或者……一切完毕，父亲又会收起摆放在砖块上的包子，拿一个掰开扔到坟上，那不听话的包子却滚落坟旁……最后，我看见父亲心事重重的叹一口气，眼睛里湿湿的，却没泪。而我，从始到终是没有话的。直觉告诉小小的我，这种气氛除了怯还有难过……

         再稍大点，给姥姥姥爷他们上过坟。那次的气氛没那么压抑，因为那次去的人多，舅舅，姨妈，表哥，表姐……一大伙人。姨妈他们一行人都从城里回老家，表姐她们对青草，麦苗，甚至黄土都透着看不完的新鲜，甚至拿小铲子在麦地里挖起了野菜，还直夸老家的天宽，地广，山美，景美……那次上坟的程序也几乎和我小时候随父亲给爷爷上坟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土丘前的几块砖上摆放了比四个包子丰盛，昂贵几百倍的祭品……上香，磕头，烧纸钱……姨妈那个辈儿的人都哭了，且哭得很厉害……

        再后来，是去烈士陵园给姨夫上坟。倘大倘大的那个陵园的那个大厅里，在倘多倘多的骨灰盒里，表哥抱出了曾经功不可没的一方商界精英，也是姨妈家的那个顶天立地的人——姨夫。我们所有的一行人，在那一刻，面对着那个黑匣子，都已泣不成声，连最坚强的表哥的手都在颤抖着……陵园笼罩在低泣﹑哀乐声中，一排排的松柏，一束束的小花，一副副肃穆﹑庄严的面孔……噙着泪水，抹着泪珠，揪着泪心……鞠三个躬﹕安息吧,值得尊敬的人！安息吧，值得缅怀的人！安息吧，创造了丰功伟绩的人！……一行人又眼看着表哥用颤抖得手把那个黑匣子捧回了那个倘大倘大的大厅，那个黑匣子上那样一副慈善熟悉的笑颜随着表哥沉沉的脚步逐渐远离了那么多泪水模糊的视线……脆弱的表姐在最后一刹那，硬是控制不住，失声痛叫着﹕“爸，爸，我要我爸……”

       再后来，去跟姨妈上坟……

       再后来，去跟舅舅上坟……

       再后来，去跟母亲上坟……

        …………

        天空,阴云依旧，欲哭无泪……

        脚步,沉重浮丢，欲返还留……

        心情,茫然失措，欲诉无言……

 

         又是一年清明节……